楚梦清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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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米禽牧北x赵简】棋逢对手

本章食用指南:下章完结😂其实我觉得这样完结也挺好的…


【正文】

  夜间的西夏又起了风,此处积年累月的苦寒不堪又荒芜可寻,除却有大片大片一眼望不尽尽头的雄浑景色再无其他。


  米禽牧北自那日从离宫将赵简带回已有三日,三日之内米禽牧北不曾踏足赵简住处,恍如府上未有此人一般。


  三日的思念,足能够摧垮一个人的意志。米禽牧北见得屋内没有人影,刚刚从院中来时亦没有看见她,他知晓赵简是出不去的,可空荡荡的屋子还是让他下意识皱了眉,“夫人呢?......”


  侍女站在屋廊下适时抬眼往上看了看,于是在那一片漆夜暗色之中,女子身着与夜一样的浓重黑色,环抱着双腿,安静地坐在屋脊之上。


  赵简感受到冷风被那锦缎大毛挡去的刹那,想也不用想也知来人是谁。


  没有拒绝也没有欣喜,有的只是异常的冷静淡漠。


  赵简侧着头,就这样神色如常地看着他,直至米禽牧北回应着弯弯而笑的眉眼,才惹了赵简道:“我最讨厌你这样看着我。”


  难得的,赵简开口说了话,这让米禽牧北倒生出几分惊喜,于是调笑道:“可我就喜欢这样看着你。”


   太无趣了,真的,她看见米禽牧北就会觉得他脸上写着赤红的、大写的“无趣”两个字。


  “娘子……”米禽牧北柔声而语,“娘子,往后我们的日子还长,你都要与我如此吗?”


  赵简已是深知米禽牧北的性子,唤“娘子”的时候则是戏言,唤“阿简”的时候则是认真。如今一口一个“娘子”叫着,可见不是正形。


  “日子还长?你哪里来的自信?或许明天我就能杀了你。”


  米禽牧北深吸一口气,道:“没移氏被我算计,如今又得知我背弃主上,定是恨我入骨,把你找去估摸没少说我坏话,娘子这是要同她一路,下定决心了?”


  隔了这么久,每当被米禽牧北猜中、看透,赵简还是会下意识心头一紧,“我忘记了,你这样厉害,谁也斗不过你......”


  米禽牧北笑着摇头,“‘美人计’这种计策低劣了些,我以为你不肯的。”


  赵简冷眸看他,被他这样说反而激起了她的好奇心,“我倒想问问,你又是怎么猜到这一点的?”


  “娘子这样警觉,曾经三步之遥你定然惊醒,那晚你回来后我都把衣服披在你身上了,你都不曾醒来,那就说明你在装睡。”


  米禽牧北言之凿凿,赵简不做回应,可微动的眼眸却暴露了一切。


  米禽牧北借机凑近,似是故意般的附在了赵简耳畔,轻语骚痒,软声笑问:“娘子,你是在等我会对你如何么?”


  赵简沉住气尽量不让自己有大的反应,又觉他凑近了半寸,呼出的热气皆喷入耳廓内里,赵简猛地一个激灵听他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娘子何不一试?”


  赵简别扭的转过了头,与米禽牧北刻意扯开了距离,“不必试了,我放弃了......”


  米禽牧北诧异问道:“放弃了?”


  赵简抬眼看他,思绪飘忽不定,“米禽牧北,你若是成了事,我赵王府上下就都要锒铛入狱了。”


  首当其冲的,便是赵王爷,赵简这次的赌注押上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你还在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吗?”


  米禽牧北又是笑道:“阿简,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你以为你那日救下李谅祚就可以相安无事了么?你错了,待来日李谅祚成人,他只会比元昊和宁令哥更具威胁。因为,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


  大宋那块地方太被上天眷顾,大辽、西夏、回鹘、吐蕃、大理……有哪个肯甘心放弃大宋这块肥肉?


  战争这种事情,无论义与不义,它都如同四季轮回是规律般的存在,只是有的人幸运生在盛世,有的人倒霉生在乱世。


  赵简救下李谅祚无非是考虑到婴孩威胁性不大,可这个孩子终归长大,用不上二十年的时间眼前的一切就又会卷土重来。


  “那你呢?”赵简痴问于他。


  米禽牧北自然愿意为了赵简等待二十年,二十年的光阴,他足可以让面前的女子爱上自己......他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想同她一起去做,有太多太多的温言软语想说给她听。


  如果还有余下的二十年。


  “我?......我只想要那个最傻的大宋姑娘做我的娘子。”


  赵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淡漠得让人猜不透她的任何想法,直至眼中雾意渐浓,才别过了那双湿热的眼眶。


  ......


  自赵简与米禽牧北深谈过后,赵简恍如真如她说的那般,放弃了。


  放弃了打探消息,放弃了等待七斋,放弃了生与死……


  晨起,赵简见得米禽牧北如常出了门,便终觉无聊,又往他书房而去。


  那满桌的军情密报堆积如山,赵简路过只是斜睨一眼,连翻都没翻就越过了它,从架子头拿了一本《大学》,又在院中支了张软榻躺了下来。


  一页页纸张翻过,不知不觉困意渐浓。赵简把那本书打开盖在了脸上,这一觉便入了梦。


  梦里头的七斋还是乱糟糟的模样,将近文考,薛映免试,小景有王宽帮着温习,元仲辛有小聪明永远考不了最后一名,反倒是衙内,文考前一个晚上还在偷翻他的珍藏画本,气得赵简追着他满屋子打。那个时候可真好啊……


  “娘子……”


  一声浓情软语将赵简从梦中唤醒,脸上的书被人拿去,只见那张俊美略带阴色的面庞映入眼帘,赵简被他扰了好梦,没好气得夺过了书又翻了个身子不做理会。


  米禽牧北刻意凑得近了些,俯下了身子,故意在赵简耳畔轻声唤道:“娘子......”


  赵简只觉耳珠被人轻吻而过,惊坐起身将那人一把推离,吼道:“米禽牧北!”


  “娘子,”米禽牧北笑意盈盈,丝毫没有气恼,反而问道:“娘子该不会看书整整看了一天吧?可是在等我回来?”


  赵简随意翻了两页书,道:“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这样挺安静的......难得的可以什么都不用想,踏实得睡上一天......”


  赵简兀自而语,“我在和你来西夏的前一天也是这个样子,什么都不去做不去想,只拉着元仲辛在街上疯跑疯玩,吃吃喝喝、走走看看,累了就停下来休息。只不过那个时候总是热闹的,没有像现在这样安静......”


  女子神情欢愉雀跃,眸间的光亮带着温度,然则米禽牧北却是不合时宜问道:“那你是喜欢热闹还是喜欢安静?”


  赵简面上的笑容僵住,转过头来看他,忽觉的,米禽牧北竟生得这样小气。


  许是见赵简没有回答,米禽牧北不禁努了努嘴道:“对不起,这个问题我不该问……”


  米禽牧北站起身子,正欲离去,忽听身子后有人道:“我活在当下。”


  当晚赵简在米禽牧北卧房里看到了他在战场上穿的那身战袍,素白的圆领袍子和冷锻炼造的黄金铠甲,看上去威仪得令人生畏。


  只是这袍子这样不染纤尘,可在洗净之前是否也会染上触目惊心的鲜血?赵简想,那些血会有谁的呢?会有陆观年的,元伯鳍的,大宋千千万万个将士的……


  “娘子……”


  温暖的手臂从背后环住,抱紧的那一刹那赵简也把手搭了上去,本能的想要推拒,但想了想,还是松懈下了身子。


  “阿简……”


  酥痒的快意从耳畔始往下逐渐延伸,赵简被米禽牧北拦腰抱上床榻的时候还清楚得能够感受到一切,可随那纱帐轻落,便一切都去了控制……


  赵简有些不明白,分明二人都已挑明,可米禽牧北刚刚还是不顾一切拥了上来。一个在欺骗,一个愿意被欺骗,这又是为什么呢?


  赵简于情事之后依然倔强得留给了米禽牧北一个光裸的后背,锦被堪堪遮挡住上身,上头还带着刚刚疯狂过后留下来的点点印记。


  米禽牧北伸手欲抚,可当手指触碰到时却又缩了回来,愿望终以达成,但与他想象中的模样差得太多了,为什么她总是要留给他一个背影呢?


  帐内二人各怀心事得就此沉默,毛毡的帐子阻挡了门外呜咽的风声,有男子不顾一切得抱住了那个清瘦的身躯,以头抵背,开口软道:“阿简我喜欢你。”


  赵简一时间微微睁大了眸子,刹那间又恍然落泪……


  于那日圆房过后,赵简终是每晚都与米禽牧北同住。


  酉时,他带她于厅中用膳,宋式菜色,精致可口。戌时,他带她闲坐廊下,月色满园,庭前花落。亥时,他带她于房中安眠,情话软语,爱意绵长。


  那晚难得的,赵简于晚膳过后没有去院中闲坐,反而回了自己房内,兀自摆了盘棋哄自己玩了起来。


  米禽牧北踏入房门,笑道:“娘子好雅兴啊,下棋也不唤我一起?”


  赵简噤了噤声,“我快赢了,别吵我。”


  米禽牧北上前一观,赵简这哪里是快赢了,分明是和白子势均力敌,两方各不相让。


  米禽牧北来了兴致,就此坐了下来执了白子道:“不如我陪娘子手谈一局?”


  赵简没有吱声,只是由着米禽牧北接手了白子,极是投入得陪自己玩了起来。


  片刻之后,原本敌对双方的局面被白子破了阵,黑子被围杀得几乎片甲不留,只余左上与右下两处空余。


  左上黑子满盘皆输,右下看似白子能胜却仍有转圜余地。


  米禽牧北不做他想得欲将棋子落在左上,赵简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的动作,却在下一瞬不知为何突然变了位置,落在了右下。


  这局棋活了。


  赵简抬眼而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米禽牧北将手中剩余棋子扔入棋篓,听得清脆声轻敲做响,便道:“这一子,就当是我让你的。”


  闪动的烛光跳跃不止,映出女子侧颜轮廓姣美莹白,赵简伸手便欲将那白子重新拿起,“我不要你让!”


  米禽牧北制止住赵简的动作,认真而言:“阿简,落子无悔。”


  愈渐浓重的雾气遮住双目,赵简几乎再也看不清面前男子的模样,只知他站起了身子又凑得近了,就在腮边,吻去了赵简一颗滚落的泪珠,“好好休息。”


  这是赵简听得他的最后一句软语,于那时,米禽牧北便带兵离了将军府。


  赵简枯坐在棋局一侧直至晨起的阳光从东升起照入房内,才缓缓抬起了头,从袖间拿出了当初秘阁所赠之毒药。


  凡入秘阁学子,人人皆有。为的就是防止任务失败时尚有生或死的选择权。她很想等七斋来,也很想再见到爹爹,更想回到那片富饶的土地上......


  但是这一次,赵简等不到了,她也不想等了,这是她的选择,无怨无悔。


  手中毒丸尚未送入口中便有俏美的女子从外冲进,拽起赵简的手急切道:“夫人快走!”


  赵简记得这个人,唤做阿满,忠心得很。


  “走?走去哪儿?”


  赵简神色平平,那阿满却道:“婢子奉将军之命,若将军事成,婢子便护夫人周全。若事败,婢子便送夫人归宋。”


  “如今没藏讹庞的大军已将将军困围,还请夫人不要再做耽搁,即刻离去!”


  见那阿满走过,随手便扣动了房内书架后的机关,一条幽深不见尽头的密道赫然出现在眼前。


  “我的房间里怎么会有一条密道?”赵简生生一骇,她死也没有想到,这间和自己在邠州闺房长得一模一样的房间居然藏了这样的秘密,“这是从什么时候挖的?”


  “将军从牢城营回来后便着人办了......”


  时间这样早么?


  赵简听闻一笑,不再皱眉,不再迷茫,就此坐了下来,说道:“如此,我就更不想走了......”


  从牢城营回来挖的密道,就等着今天这一日。修出来一间和邠州一模一样的闺房,就是为了怕赵简疑心。


  米禽牧北呵,真是把什么都算到了。


  阿满闻声跪地哭诉,“夫人!将军只交代过婢子三件事!一是护得夫人在西夏时的周全;二是撤掉清幽小筑门前守卫,让七斋成功营救赵王爷;三是若将军举事不成定要护送夫人归宋!”


  赵简紧了一下眉头,又问:“你说什么?......我爹是米禽牧北放的?”


  “否则,夫人为什么会认为仅凭七斋就能顺利救出赵王爷?”


  赵简思绪回到送七斋离去的那个夜晚,也怪不得那次营救这样顺利......


  “夫人!”


  那阿满急急而唤,赵简却冷静笑道:“你这一字字一句句皆是米禽牧北让你告诉我的吧?从容赴死之前还要派个人来提醒我他曾对我好过,又卖了我爹这个人情给我,还要我活着回去......怎么,是想让我一直记得他?哪怕我回去成了亲嫁了人也无法把他忘掉?”


  赵简凄然苦笑,抬手便劈晕了阿满,出门驾马。


  事到如今赵简到想问他一句了,凭什么?他凭什么算计她!


  ......


  没藏讹庞手抚那淡粉色香囊笑得得意,见已被生擒的米禽牧北,不禁问道:“米禽牧北,你猜我手中截住你大军的密信是谁给我的?”


  再也没有似当初事败后的愤恨和悔憾,米禽牧北神情淡然如常,开口说出了心上人的名字,“赵简。”


  “哈哈哈哈哈哈,米禽牧北,想不到你会败在一个女人身上!”


  “抛去她的因素,你现在已经死了,又有什么可得意的?”


  没藏讹庞闻言而怒,“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动手!”


  “住手!——”


  恣意张扬的女子扬鞭策马而来,翻身下马之后看到的是米禽牧北错愕急切的脸色,“怎么不走?!”


  赵简斜睨他一眼,亦是如常道:“杀你,我的任务没完成。”


  话音落下,米禽牧北微有一怔,反倒释然了般笑问:“就这么恨我?”


  “你说呢?”赵简抬手一指,与没藏讹庞说道:“国相,这个男人是我的。”


  赵简已经记不清这是她对他的第几次拔剑相向了,但她只记得当米禽牧北的身子如元伯鳍那般主动扎入剑身时那种摩擦粗砺之感……


  他问她是不是恨了,其实赵简是恨的。


  恨他的痴、他的狂,恨他的情意绵绵,更恨他对她的布局算计......


  带血的身体缓缓倒在怀中的时候,亦有温热的手掌习惯性的捂住了赵简朦胧的双眼,有声音在耳边诅咒般说道:“阿简,万般谎言,唯有那晚所说......是真的......”


  那晚……


  那晚,男子不顾一切得抱住了那个清瘦的身躯,以头抵背,开口软道——


  “阿简,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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